顾厌不厌

卡村小龙虾骑士团成员

【楚郭】掉马

一发完,沙雕文

三无产品:无逻辑,无剧情,无文笔

祝我可爱的、美丽的、温柔的牙牙 @牙右右 生日快乐,愿你永远都美丽且幸福。

九千字沙雕文,阅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时间。



“二十万!二十万人民币!”赵云澜如同困兽一般咆哮着走来走去,“一个月内他就拿走了二十万!”


郭长城抱着包不敢抬头,大庆吃着冰棍说:“小郭你不早说,要你早说当你男朋友一个月就有二十万,还费心找别人干嘛,我跟你来玩一个月的情侣游戏呗。”


赵云澜抄起时尚杂志砸到大庆身上,大庆知道赵云澜真动了气,也不犟嘴,默默把杂志拿开,咬了一口冰棍,从郭长城口袋里抽出他那支前年的新款、今年的旧款手机,轻车熟路的输入密码,点开通讯录,拨打备注名为“男朋友”的电话,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赵云澜恶狠狠地骂:“妈的,这孙子。”


大庆一边查聊天记录,一边说:“小郭你也别太难过,这笔钱哥哥一定帮你查出来——你看前几次不也都帮你查出来了吗!”


的确,这不是郭长城第一次被骗钱了。半年前郭长城被催婚,试着找了三个对象,一女二男,平均两个月一次,一次就要被骗三十万。如果不是靠赵云澜和大庆,郭长城早得被他那身居要职的舅舅领回去搁家里头接受防受骗教育。


赵云澜也很想给郭长城上这么一课。


不过郭长城一向如此,别人是被人骗了都有可能帮人数钱,他是被人骗了还要放心自己肉不够多卖不好价钱让人亏了。


圣父光辉普照四方带给人们安宁和欢乐。

大庆翻了翻,把记录拷贝到自己手机上,对着手机那边儿说了一会儿,把手机一合,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


大庆翻身坐起,靠着郭长城的肩膀说:“最迟三天,钱会回到你账户上。”


郭长城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赵云澜火气噌噌噌往上冒:“你还不乐意了啊!”


郭长城摇摇头,犹豫道:“我,我还是和舅舅说,我不结婚了,处对象太、太、太难了。”


谈个恋爱就被骗一次,还一连被骗了三次,次次劳烦赵云澜和大庆帮他。要不然郭英知道了,等他一安排,郭长城现在可能都和素未蒙面的新娘子坐上去度蜜月的飞机了。


赵云澜拍了他的脑袋一把:“别胡思乱想,之前那些人,就是看你太实诚了,人家一看你那么有钱,再一看你人这么好欺负,都对你下手了呗。”


郭长城哑口无言,心情更加阴雨绵绵,愁眉苦脸不见一丝阳光。


大庆刷啦坐起来,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了!”


郭长城将信将疑地看着大庆:“什么办法?”


大庆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装穷!”


“不干,”楚恕之在合同下方签好字,拿给总助让他和经理一起出去,端起水喝了一口,接着对电话那边的林静冷冷道,“我没这个闲工夫胡闹。”


林静气势汹汹道:“什么叫胡闹!老楚你可真会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看你上回被那个小鸭子耍了都还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林静连珠炮似的得得得冲出来一串话,令楚恕之觉得自己脑子里装了一整个装修队在施工,他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我只是看他有点像念之。”


楚念之在国外学习,课余时间四处旅游,都快两年没回来了。那天喝酒的时候看见那小鸭子侧面有些像念之,谁知道反被小鸭子缠上差点儿来了一个仙人跳。


林静不依不饶,楚恕之毫不客气地打断林静的胡搅蛮缠:“你和祝红到底赌了多少?”


沉默半晌后,林静干巴巴地笑着说:“那个,也没有很多……反正你不去我就血溅你们公司门口,并且还要写上楚恕之大渣男六个大字!”


楚恕之说:“你先写字吧,我怕你血溅完之后没力气写。”


林静被楚恕之的贴心深深“感动”了,不得已使出杀手锏:“你要是去了,今年我的防护系统给你打九点九折。”


楚恕之意动:“五折。”


林静:“你不如去抢!九点七,不能少了。”


楚恕之说:“文明社会,文明方法,能占便宜就不动手抢,五点五折。”


林静震惊于楚恕之的脸皮厚度,果断道:“九点五折,你不答应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念之弟弟了。”


楚恕之:“……”


林静趁热打铁:“这个人是我综合了世纪良缘、百和网等知名网站精挑细选出来的对象,资料发送到你邮箱了。他人穷心善脑子笨,约会一两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还要记得,你的名字叫楚恕之,是一名伟大的!无私的!汽车加油站工人!”


槽点太多,楚恕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这时候电脑提示接收新邮件,楚恕之一言不发地点开。资料排版得像是来应聘什么职位,左边陈列基础信息,右边一张蓝底证件照,照片上的他有凌乱而不失层次感的头发、素净而不乏清秀的脸蛋、纯真而不缺明媚的笑容。左边,三个字带着浩然正气围着楚恕之转圈圈。


郭长城。


万丈高山心中起,绵延长城地表横。


这个名字起得非常有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好在年龄那一栏只有二十六岁。


职业,呃……书店帮工兼职蛋糕店学徒?还能这样兼职的?


感情经历,曾有过三段短暂的交往记录,皆因性格不合而走向分手。


楚恕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名字土气,一般的长相加上狗啃的发型直接把颜值拉低三分,年纪不算小,半年内分手三次还都是性格不合。林静,你这是折磨我还是给我找恋爱对象?”


林静理直气壮道:“名字怎么了!这叫返璞归真!颜值怎么了!你不能因为外在而否决别人的内外!性格怎么了!你不是说要找一个独立特行的吗!这不正好符合你的标准吗!”


楚恕之忍住去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的冲动,充满真诚地对林静说了一句话:“他人不是地狱,你才是。”


林静,楚恕之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此生致力于孜孜不倦地坑楚恕之,之后接受楚恕之的爆打,于是接着孜孜不倦地坑楚恕之,再被爆打,如此循环往复,百折不挠,很有愚公移山的精神。由此可见,楚恕之真是倒了大霉。


挂断电话,楚恕之往下查看,看到林静贴心地为自己准备的那份资料后,楚恕之果断地把邮件丢进垃圾桶,起身泡茶。


郭长城端端正正坐在玻璃窗边,面前一杯柠檬水,他不安地对电话那边的大庆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看他还没有来,我想走了……”


“呆着,”大庆嘎吱嘎吱嚼着薯片,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你就在那儿等着,等他来了聊会儿天怎么了?不行再撤呗。还是你真想转头跟你舅坦白?那你明天就得给我们发婚礼请柬了,婚姻是什么?爱情的坟墓,青春的坟墓,总而言之,就是坟墓!你给我呆着等。”


郭长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我……”


一抹黑影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郭长城半晌说不出话,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楚恕之力拒林静借来的藏蓝色加油站工作服,拿起林静精心准备的上衣长裤鞋子共两百块的优惠三件套砸到林静头上,换了一身自己的休闲装来到约定的奶茶店。


书店帮工兼职蛋糕店学徒真人比照片更加顺眼,圆眼睛使他有几分稚气未脱,个子不矮,整个人气质温和沉静,一股子学生气。

他挂断电话,显而易见地瑟缩了一下:“你,你就是楚恕之?”


楚恕之抽出凳子坐下,哼了声。


不擅交际的郭长城坐得笔直,他睁圆了眼,咽咽口水,笑得有心无力十分勉强:“我,我,我叫郭长城,今年二十六。”


楚恕之翻了翻单子,没什么想喝得,于是把单子一放,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知道。”


郭长城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话了,默默地盯着他。楚恕之掏出手机,把删除好友的截图发送给林静,并且附上一个微笑表情,林静发来一串省略号。


林静:老楚你好歹说两句话啊,我看那孩子挺老实的。


楚恕之:你坐这儿来啊


发完这句话,楚恕之把手机收起来,看着郭长城说:“你是怎么兼顾书店帮工和蛋糕店学徒两份职业的?”


他的问话太过正式,郭长城有一种面对考官的压力,郭长城紧紧攥着自己的包带,说:“书店的老板人很好,一般我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去帮着看店子就可以了,主要时间就是在蛋糕店,学着做一些蛋糕,以后有钱了可以自己开店子。”


其实书店和蛋糕店都是郭长城的,书店是和赵云澜合开的,赵云澜挂名店长,请了一个龙城大学的学生兼职。赵云澜一个月里才去半天,郭长城是看他什么时候想去就去。蛋糕店是他投资的,平时不怎么去,偶尔去看看。收入也都还过得去,开了都有两三年了。


大庆懒得编身份,直接把郭长城往帮工和学徒这里一塞,反正也不要郭长城真的给楚恕之表演个做蛋糕。


楚恕之点点头:“既然你想开蛋糕店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书店帮工呢?”


郭长城愣住了。


为什么啊?大庆为什么还非要让他去书店帮工呢?


“因为……”郭长城绞尽脑汁,找了一个借口,“因为学徒工资太少了。”


楚恕之接受了这个理由,又问:“那你有意向在哪里开店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们深入浅出的热切讨论了郭长城未来的职业规划。楚恕之大方地给郭长城买单了十二块钱的柠檬水,并且约定下回带郭长城考察店铺位置。


郭长城感谢之余婉拒道:“你平时还要上班,太忙了吧?”


楚恕之这才想起来接下来半个月他要出差,于是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行程,说:“我过几天要出差,下个月八号有时间我带你看位置吧。”


郭长城迟疑着说:“你要去别的城市加油吗?”


楚恕之早把自己的身份是加油工给丢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我会加油的。”


郭长城琢磨着难道加油工干的好也可以升迁到别的城市加油?


于是脸上带着微笑说:“那你好好加油。”


楚恕之笑道:“好,我会加油的。”


初次约会,郭长城打了一个八十分。楚恕之为人热情,关心对方职位,并且积极献策,看样子就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好青年!


楚恕之打了一个六十分。


职业规划不够清晰,行为处事不够干脆利落,好在还有一点上进心,勉强合格。


回家之后,郭长城打电话找大庆圆剧本,大庆说:“我这不是想到哪儿就这么说了呗,你还真全盘照搬啊?既然有好感那就继续处着,不说了,我鱼干炸好了,拜拜。”


大庆把电话一挂,郭长城脸蛋儿微微发红,有好感这三个字在他头顶上跳着踢踏舞,接着换成楚恕之这三个字在他头顶上跳探戈。郭长城点开通讯录,看见楚恕之三个字,不知不觉地笑起来。


楚恕之出差半个月,在他出发前他们还见了几次面,不得不说,楚恕之完全颠覆了郭长城对加油工的想象。行事果决利落,虽然看上去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但其实外冷内热,温和又有耐心。


在楚恕之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楚恕之临时约他出来,郭长城当时正和赵云澜和大庆吃水果聊感情方面的问题。大庆咔擦咔擦啃苹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赵云澜半睡在沙发上摁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听,时而符合几句。


一接到楚恕之消息,郭长城脸上笑开了花,语气荡漾得句尾的波浪号都要凝为实质:“我出去一会儿啊!”


赵云澜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哦,行,去干嘛?”


郭长城已经跑到门口了,他带上包,有些难以启齿的,这种难以启齿不是因为觉得为难,而是源于他的腼腆和害羞。


“楚哥叫我了,我去见他。”


赵云澜一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猛然瞪圆,之前趴在他眼睫毛上的瞌睡虫能直接被甩飞到墙壁上去:“这时候见?”


大庆也转过头,眯起眼说:“这都十点半了……”


郭长城说:“楚哥明天就要出差了,得有半个多月不能见面呢!”


大庆愣了愣:“加油工也要出差?观摩熟练工加油技术吗?”


楚恕之有没有去观摩熟练工加油技术这一点无人知晓,郭长城制作蛋糕的技术越发纯熟这一点有目共睹。


郭长城苦练半个月如何制作蛋糕,导致赵云澜看见郭长城就躲。这天郭长城一个电话打过来,赵云澜义正辞严道:“我昨天去看牙医了,医生建议我少吃糖!”


郭长城愕然道:“那,你的牙齿还好吗?”


赵云澜说:“看情况。”


如果郭长城要他试吃蛋糕,他的牙齿必然是不好,如果郭长城不要他试吃蛋糕,那么他的牙齿坚固地可以咬碎冰块。


郭长城试探道:“我请你吃火锅?”


赵云澜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去!”


火锅店里,赵云澜和大庆面如菜色地看着郭长城提着一个十三寸蛋糕盒走过来。


“辛苦你们帮我试吃这么久啦!”郭长城笑容满面地坐下来,把蛋糕放在桌上,“我特地做了一个大蛋糕送你们。”


赵云澜忽然哈哈笑起来:“小郭有心了啊,有心了!大庆快拿着,哈哈哈哈哈,我们点菜,吃个辣锅吧,啊?”


大庆:“……”


酒过三巡,郭长城眼睛红红地敬赵云澜和大庆一杯酒,说:“要不是你们帮我,我肯定遇不见楚哥,谢谢你们!”


他把酒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郭长城和楚恕之有空的时候交流频繁,话题终于从职业规划方面拓宽转移向生活的方方面面。郭长城煞费苦心地经营着自己书店帮工和蛋糕店学徒身份,架不住楚恕之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郭长城辞去书店帮工,专心做好蛋糕。


于是郭长城成功摘掉书店帮工的身份设定,变成一位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并且在五年内即将拥有一家自己的蛋糕店的蛋糕店学徒。郭长城之所以费心费力做蛋糕,就是因为答应了楚恕之要做个蛋糕庆祝他出差结束。


过两天就可以见到楚恕之了,郭长城整个人都泡在蜜罐子里了似的,见谁都眉开眼笑的。


吃蛋糕吃胖了好几斤的赵云澜夹了块牛肉,说:“我和大庆也没费什么功夫,你和你那个楚哥……他一个加油工还要出差?”


郭长城摇摇头,满脸都写着恋爱中的傻气:“我也不知道,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见一面吧。”


大庆不以为意:“你们还是谈了至少三个月再让我们见面吧。”


以郭长城两个月就拆的记录来看,能撑过三个月,楚恕之基本就稳了。


郭长城很顺从地点点头。


吃完火锅,唯独没有喝酒的大庆接下送他们回家的重任,赵云澜还好说,他们就住一栋楼,便先送郭长城回去。出门的时候,正迎着一群人进门,赵云澜微有醉意,看见了为首一个人,笑着打招呼:“哟,林静啊,还有祝红。”


祝红撇撇嘴,嫌弃道:“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林静笑道:“刚吃完呢?”


赵云澜拍了拍郭长城的背,说:“是啊,我这儿一朋友脱单,请我们吃饭庆祝呢。”


林静笑着说:“恭喜啊,你这朋友……”


他看见郭长城的脸,猛然一顿,干巴巴道:“一看挺、挺、挺会做蛋糕的啊……”


赵云澜听见蛋糕两个字,垮了脸,对大庆手上的盒子努努嘴,说:“可不是么,做了半个多月。”


大庆稀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做蛋糕?”


林静觉得现在有一群小和尚拿着棍子把他脑袋当木鱼敲,还要妈咪妈咪哄的念经。


他当然会知道啊!楚恕之万年老树不开花,一开开朵食人花,一周前还主动找他炫耀自己男朋友为了迎接他出差回来做蛋糕吃!并且唏嘘感叹虽然郭长城并不外秀但是非常内秀,听话温柔还手巧,最后凉凉地补刀一句“你这种单身人士应该体会不到我的感受,抱歉了”。


你要是真的抱歉就闭嘴好吗!


内心疯狂刷屏这句话的林静点选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发送过去。


然而楚恕之口中那个人穷心善的蛋糕店学徒和赵云澜走在一起的时候,林静立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了。能让赵云澜说出“我一朋友”这四个字,那就代表这个人更不简单了。


林静打了个哈哈:“看见你们提了个蛋糕,我就一顺嘴。”


郭长城喝了酒,大方地笑着说:“对,这个蛋糕是我做的。”


林静顺着问:“厉害了!恭喜脱单啊,要不再来吃点儿?我请客,我姓林,叫林静。”


郭长城说:“不了,我们得回去了,”他顿了顿,报上名姓,“我姓郭,右耳朵的郭,叫长城,郭长城。”


林静眼前一群芭蕾舞演员拉着手转圈圈,郭长城这三个他熟悉,他想当熟悉,那份资料还是他先过目的才拿去给楚恕之看的!


他语气铿锵有力道:“好名字!返璞归真!大俗即大雅!伯父通透啊!”


赵云澜赶鸭子似的赶了林静一下:“管管你那张破嘴吧,小郭跟他舅舅住。”


大庆补充道:“这是郭部长的外甥。”


林静忙道:“郭部长的外甥啊,您好您好!”


那个接了去世的姐姐姐夫留下的儿子养的郭英郭部长,林静自然是认得的。


郭长城窘迫道:“别别别,我要走了。”


林静也不强留,说:“行,那下回见,我请你们吃饭。”


赵云澜揽着郭长城出去了,林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祝红白了他一眼:“你看上那个郭长城了?”


林静:“……”


你这么说话我会被揍的红姐。


楚恕之完成工作,在那边儿留了几天,留心买了一本蛋糕烹饪什么的书准备带给郭长城,说起来郭长城也没什么不好,应该说是越相处越觉得他好。傻气又稚气,认真又爱当真,就是口头禅有点儿烦人,一天能听见郭长城让他加几十次油。


下午也要继续加油吧?


明天还要加油啊。


回来上班也还要加油啊。


之类之类的,他要是个油桶都得被加爆了。


楚恕之坐上回程的飞机时,想道,得找个机会委婉地提一下让郭长城改掉加油这个口头禅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假寐一会儿。


“对了,”前排的夫妻在闲聊,“你朋友借了车,得让他加满油还回来。”


“知道了,一点儿事说多少遍啊。”


楚恕之睁开眼,忽然想起遥远的半个多月前,在他和郭长城第一次见面时,林静的声音透过电话扩音器,就像一团团乌云在他耳朵边极具弹性地跳来跳去。


“你还要记得,你的名字叫楚恕之,是一名伟大的!无私的!汽车加油站工人!”


天杀的林静!


天杀的加油站工人!


楚恕之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林静算账,他回来后迫不及待地挤时间和郭长城去约会了。在他出差前他们只是短暂地见了几面,就连正式确定情侣关系都是通过网络。


林静在他出差那会儿听见他和郭长城见了几面,聊天一两周,飞速确定关系后,直白地嗤笑他分明是一见钟情还不承认。而且这伪装也没装多久,还是暴露了楚恕之这么一个如饥似渴老光棍的形象。听完以上话语,大度的楚恕之礼貌地请林静滚。


楚恕之有那么一点注重仪式感,因此他郑重其事地定下餐厅,邀请郭长城前来参加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约会。


郭长城一看餐厅名称,便愁眉紧锁。无他,这餐厅郭长城也出入过好几次,一杯水都要六七十块钱,楚恕之只是一个加油工,经济水平并不算高,贴心的郭长城立刻提议更换地点。


楚恕之以为郭长城不爱吃西餐,纵容地问:你想吃些什么?


郭长城:龙城大学后门的牛肉粉很好吃的,我们去吃牛肉粉吧。


楚恕之感慨郭长城真是好养活,随即直白地表达了拒绝。


和郭长城扯了半天,最终楚恕之灵光一现,想到郭长城不愿意去他选的餐厅吃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经济水平跟不上消费水平,于是楚恕之灵机一动,说:有个朋友送了我几张消费券,再不用就过期了,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郭长城真不愧有着勤俭持家的美好品质,为了这莫须有的快要过期的消费券不被浪费,终于定下了他们确定情侣关系以来第一次吃饭的场所。


“我觉得不行。”大庆抱着一盒冰淇淋,挥舞着勺子沉着冷静地分析道:“他可能想骗你的身,你要小心。”


赵云澜一把推开歪在他身上的大庆:“你当小郭几岁?不过小郭啊,你也的确要小心,你们认识的时间短,而且他是加油工是不是?这个餐厅他能消费得起吗?什么消费券!那餐厅我哥们儿开的,桑赞你记得吧?就和你汪徵姐订婚的那个。前天我才和他吃了饭,要是有优惠券他不给我两张玩玩儿?”


郭长城陷入爱情的漩涡,智商短时期内大幅度下降,盲目地选择相信楚恕之:“我会小心的!我相信楚哥不会骗我,而且,而且,就一餐饭而已,我买单也没关系啊。”


大庆无语地看了郭长城一眼,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板上,挖了一勺子冰淇淋,说:“然后加油工就发现,哦,一个傻大款!坑他!”


赵云澜危言耸听:“要是你这次再被骗钱,你就被你舅赶着躺进婚姻的坟墓吧。”


大庆补刀:“至少你舅给你选的人不会骗你钱。”


郭长城发热的大脑被他们说的冷了冷,挣扎道:“但是、但是……”


大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耳机丢给郭长城:“我找林静要的,你去吃饭的时候就把耳机戴上,他要是说了什么不对劲儿的话,你听我指挥!”


这架势,大庆是准备牺牲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来当二人约会里隐形的第三人了。


郭长城略有些抗拒,架不住大庆一再要求,大庆拍胸脯保证这耳机绝对出不了差错,林静出品,质量有保障。


赵云澜忽然想起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对了,那个加油工叫楚什么?”


郭长城被强行塞了一个耳机,颇有些郁闷,回答赵云澜的时候都不大精神:“楚恕之。”


大庆沉默片刻:“……宽恕的恕?”


郭长城肯定地说:“宽恕的恕。”


叫楚恕之也不一定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楚恕之,毕竟这个楚恕之只是个加油工。


赵云澜咳嗽一声:“郭儿啊,你这个楚哥长什么样?”


郭长城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干脆拿出手机,挑了一张楚恕之的生活照给赵云澜和大庆看。


赵云澜:“……”


大庆:“……”


他们曾经背地里吐槽楚恕之是不是面部神经坏死导致面部表情极端匮乏,还深入地探讨过楚恕之会不会有笑容灿烂明媚的时候。大庆觉得楚恕之就算是遇到人生三大喜事他都不一定会笑得像是太阳光芒照大地,基于此推断,大庆信誓旦旦地表示这辈子楚恕之也不会笑容开怀了。


看到照片上笑得眼波温柔如水的楚恕之时,大庆和赵云澜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爆出一句:卧槽!


如假包换的楚恕之笑得眉目舒展,比涨了五倍工资还高兴。


这哪里是加油工啊,哪个公司请得起身价那么高的加油工啊!他加的油是黄金油吧!!!


大庆脑中万马奔腾,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林静和楚恕之的关系,扭头看向郭长城:“小郭啊,你还是把耳机还给我吧。”


这会儿也别操心郭长城会不会被骗钱了,郭长城这二三十万还不够楚恕之看的。


赵云澜宛如一枚被点燃的炮仗冲天而起,郭长城目瞪口呆地看着赵云澜翻过沙发站在地板上对大庆居高临下地咆哮:“你怎么给他找相亲对象的啊!”


大庆保持着吃冰淇淋的姿势久久不动,他把勺子在冰淇淋盒子里搅了搅,冷静地说:“你也同意了他。”


赵云澜的怒火节节攀升:“你没看照片!没看名字吗!”


大庆依旧很冷静:“资料上的名字应该是用了假名,而且那张照片抽象模糊得像印象派大师作品。”


赵云澜被大庆噎得一口气差点没还过来,郭长城茫然得像一只钻错了地洞的地鼠:“那个,怎么了?”


大庆和赵云澜面面相觑,在赵云澜的长话短说和大庆的润色丰富下,郭长城花了一个小时听完整个故事。且顺便还了解了楚恕之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其中楚恕之少年时期桀骜不驯的学生生涯经受了大庆浓墨重彩的渲染。


信息量太大,郭长城脑袋晕得像是七个小矮人在他脑袋里边唱歌边挖矿。


“所以,”郭长城难以置信道,“楚哥不是加油工?”


赵云澜说:“不排除以后他信誉破产被开除找不到工作身无分文然后去当加油工的可能。”


大庆补充:“桑赞的餐厅也倒闭,不然楚恕之还可以拿分红。”


郭长城慢慢皱起眉:“可是,我也不是蛋糕店学徒啊,我也骗了楚哥。”


赵云澜由衷地感叹:“这他妈什么缘分!”


大庆跟着感叹:“这简直就是孽缘啊!”


郭长城毫无心理负担地前去见楚恕之,他并没有忘记为楚恕之制作的十五寸水果蛋糕。两人对坐,楚恕之自若地点餐。


楚恕之点完餐,温情款款地看向郭长城,郭长城诚实的、直白的、开门见山地说:“楚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楚恕之点点头,他打算解开郭长城的误会,不过在解开郭长城的误会之前,他有耐心听郭长城说完他要说的事情。


“楚哥,我知道你是谁。”郭长城单刀直入,楚恕之脑子里卷过一场风暴,紧接着,另一场风暴来了。


“我叫郭长城,”郭长城重复了一遍他那乏善可陈的开场白,然后说,“我不是蛋糕店学徒,我投资了几间店铺,和赵云澜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


楚恕之笑容渐渐凝固:“赵云澜?”


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风流男人,以及和赵云澜形影不离的,一个娃娃脸猫儿眼的男人。


楚恕之怀疑自己幻听了。


郭长城望着他,点点头,纠结了会儿,又说:“我,我舅舅,是郭英。”


楚恕之:“……”


沉默,沉默是一支演奏乐团,它们无孔不入,充斥在楚恕之和郭长城的身边,默契地奏响了名为尴尬的乐曲。


楚恕之送郭长城回家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抵达郭长城居住的小区楼下。郭长城没有下车,他低着头,楚恕之看着外面,冷白的路灯和清冷的月色照亮了地面。


郭长城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他鼓起勇气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到楚恕之迷茫的双眼,便失去了信心。这一次的恋爱比前几次更快结束,郭长城心情沉重,拥有了比前几次加起来还要悲伤难过的心情。


如果下了车,也许他们两个之间缠上的线就要割断了。


郭长城不无凄凉地想,然而他也没有理由留下。郭长城打开车门,推开之后,却砰得一声关上。他转头看默默注视他的楚恕之,郭长城讷讷道:“蛋糕早点吃啊,楚哥,我们……我们……”


楚恕之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深吸一口气,以破釜沉舟的决绝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是有利可图?”


郭长城呆了呆,连忙摇头。


比起之前那几个人,楚恕之还没要他花过什么钱,甚至主动买单过好几次,比如第一次见面那一杯十二块钱的柠檬水。


楚恕之严肃地说:“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你是郭部长的外甥。”


郭长城眨眨眼,点头。


楚恕之卡了壳,他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长城,我需要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仅仅因为你是郭长城,而不是因为其他。”


郭长城用力地点头,他笑着,轻声说:“我也是!”


加油工和蛋糕店学徒也好,不是加油工和蛋糕店学徒也好,到最后的,只会是楚恕之和郭长城。


楚恕之抬起手,按在郭长城的脖颈后面,释然地笑了。


郭长城很高兴,转眼之间这份感情失而复得,非常值得庆祝。他也不急着下车了,提议道:“楚哥,你看看我给你做的蛋糕吧!”


楚恕之满心期待地拆开盒子,蛋糕上赫然写着:楚哥加油!


一个加油工小人栩栩如生地站在雪白的奶油上。


楚恕之:“……”


天杀的林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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