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不厌

卡村小龙虾骑士团成员

【楚郭】四季谣(二)

三无产品:无逻辑,无剧情,无文笔

ooc属于我   古风

章回目是因为觉得好玩儿瞎写的,古文底子薄弱,有出戏的地方敬请斧正


【春猎场上天子垂怜恩宠盛,荷花池里王爷泛舟共午憩】


三月春猎,皇帝特令平西王带上平西王妃一同前往猎场。郭长城在八岁前家中境况还略略看得过眼,骑射之术那时也胡乱学过一些,已过这么许久,技艺早已生疏,马更是骑都不会骑了。



前往猎场途中,平西王随行皇帝身侧,郭长城虽是王妃,到底是男子,不能把他丢进女眷队伍里去。倘若皇帝兴趣高涨要弃车从马,郭长城不会也扫兴。



好在离出发还有半个月,楚恕之加紧带郭长城练骑马。郭长城初时被马颠得腰酸背痛,两腿软如面条。楚恕之见郭长城骑得不好,郭长城也不说,咬牙硬撑,楚恕之眼中看见,心中软下一块去,后来竟亲自拉着郭长城那匹马的缰绳牵马走在草地上。



草地上新草离离,树木葳蕤,郭长城坐在马上,仿佛听见流淌在水里的冰碴子碰撞着,擦擦拉拉地被湍急的河水吞没。迎面微风滞留些许寒意,郭长城看着楚恕之。



他从未想过楚恕之会为他牵马,因为楚恕之不该帮任何人牵马,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平西王。郭长城骑在马上,高到足以俯视他,但他却更愿意在地上望着他。



在出发之前,郭长城也可纵马骑行了,楚恕之见他骑得好了,便邀林静与大庆一道出来。郭长城翻身上马,接过随从递上的牛皮马鞭。




这天天气好,出了城门后,楚恕之陪郭长城跑了一段,你追我赶到了草场,林静和大庆早到了,他们在一旁说话,两人的马放在一边低头吃草。



忽听得马蹄踏踏,两匹骏马足踩浅草尾扫清风,率先那人身姿颀长,面带浅笑地勒马停住。而后那人眉如飞剑,目如桃花,一派气定神闲之态。



楚恕之勒马下马动作行云流水,郭长城还在马上,他的马犹转着圈,郭长城拉着绳,气喘吁吁地笑道:“王爷,你让了我。”


楚恕之拉着马走向林静那里,对郭长城却是笑着说:“我不让你,你要闹的。”



从军十七年,楚恕之骑术卓绝,可称当朝第一。



郭长城拍了拍马脖子,方才策马飞驰,风刮面颊,尚不觉得热。这会儿停下来,热气发出来,蒸得他额头上细汗点点,两颊微红,眼里水光浅浅,郭长城往前俯下身,侧着头看楚恕之,笑道:“王爷若不让着我,我连王爷的影子都追不上。”



楚恕之顿了顿,转过身,叫郭长城下马。郭长城依言下马,楚恕之抽出帕子叫郭长城擦脸:“你过会儿别吹着风,要是病了就去不成猎场了。”



郭长城捏着帕子擦汗,楚恕之将两匹马一并牵上,拉到林静他们的马那里去让它们吃草。旁边有几个林家的马官看着,楚恕之这马怪性,不服他人管,楚恕之将它丢在这儿,它甩甩头,慢悠悠踏远了,自个儿找了一片地方吃草。



林静笑着道:“王爷这马脾气总算好了,早先是谁挨着就要踹死谁的。”



他语气一转,又愤愤地对郭长城伸着两根手指头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这宝马,踹死了我两匹马!”



楚恕之道:“你借此搬了我六株珊瑚去怎么不说呢?”



大庆幸灾乐祸:“他同表哥打赌,输了三株,粉的那株表哥送我了,我放在书房里摆着。”




大庆与赵云澜是表兄弟,大庆与赵云澜关系亲厚,自小便住在一块儿。



林静面上挂不住了,道:“我现在说的可是王爷的马。”



楚恕之不以为意地笑:“若什么马都一个样儿,还哪儿来的驯马之说?王府马厩里有六匹宝马,皆是我驯服的,若不是长城性子绵软,压不住它们,你们今儿便可看看如何才算好马!”



大庆不服输,嚷道:“只有你王府里才有好东西不成?我这马也是难得一见的!”



林静忙架起了台子,催着二人上台:“既然如此,就请王爷和庆爷来比一段吧。”



郭长城拙于口舌,林静每回说话又快又急,他跟不上,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笑着。他对楚恕之很有信心,因而望着楚恕之,笑道:“王爷也还要让着吗?”



楚恕之失笑,对大庆道:“不比远了,我要超你两个马身。”



大庆摩拳擦掌道:“话放得早了!”



他们骑上马走到了那一头,林静道:“大庆骑术着实不差,与圣上卫队的侍卫长大人比骑术也不相上下的。不过嘛,论骑术,谁也比不过王爷。”




微风起,草叶摇曳。林静望着那一边,云浮好似水上萍,天接草地那绵延曲折的一线里,楚恕之与大庆并肩而立,两枚巴掌大的黑点稳如岩石。风越吹越大,振得衣袍猎猎作响,树叶哗啦翻滚,仿佛海潮滔天。



林静抓起酒杯往天上一抛,酒杯落地那一瞬,楚恕之与大庆同时驱马从高坡上俯冲而下,郭长城站起来,忍不住前行两步,伸着脖子看。起初二人尚且胶着,待途径树下小道,楚恕之领先了半个马身,他意气风发,马上风姿凛凛如天神。



他是高高在上的平西王,他是征伐沙场的平西王。



郭长城的心猛然吊起,疾风扑面,楚恕之纵马掠过郭长城身侧。楚恕之抿着嘴,嘴角深深压下来一道落寞的纹路。



“超了不止两个马身!”林静叫道。



楚恕之一言不发,弃马来到郭长城身边,借他的酒杯饮了几口酒,复又笑着擦去嘴边酒渍。



大庆悻悻,骑着马转回来,俯视郭长城道:“王妃与我比试比试如何?”



郭长城不知楚恕之从身侧掠过那一面是不是自己眼花,他迟疑着看向楚恕之,楚恕之也正看着他,笑着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郭长城笑着摇摇头,大庆再度重复道:“王妃,你来与我比试比试如何?”



楚恕之冷笑道:“他才学了半个月不到,你真敢比。”



大庆撇撇嘴,也不言语,自个儿骑马跑了下去。林静歇够了,喝了两杯酒,也骑马下去。



楚恕之叫随从把披风铺在地上,与郭长城一道坐下,郭长城双手捧着酒壶,问:“王爷多久练的骑射?”



楚恕之被风吹眯了眼,他闭上眼,道:“很小,跟我爹学的。”



郭长城小声道:“我爹也教过,后来爹和娘都过世了,舅舅要我专心读书,我再也没骑过马。我爹骑射很厉害,小时候爹带我出去,他总能射中飞鸟和野兔。”



楚恕之睁开眼,目中恰如飞雪寒霜一略而过,郭长城心里陡然一惊。楚恕之不知是真是假地笑着说:“我能以箭杀虎。”



他的目光幽深如黑潭,沉得光也敛进去,说话时齐整的白齿在红唇里一闪而过,尤其是说杀字时,牙齿锋利的边沿仿佛闪过刀刃如雪的寒芒。




“骗你的!”楚恕之笑了起来,状若份外轻快,眼尾一抹轻快地扬上去,水晕开的绯色浅浅的,仓促地留下一笔,生动了他的眉目。



楚恕之笑容似嘲似讽:“我能以箭杀人,这倒是真的。”



楚恕之少年从军,何止以箭杀人。



春猎出发那日郭长城在队伍里看见了林静,据说赵云澜有要事在身,此次并未随行。大约花了半日,才到行宫,楚恕之等达官显贵环绕皇帝,郭长城鲜少见这场景,束手束脚的,很不自在。



下午林静来叫郭长城去骑马跑一段,郭长城找不见楚恕之人,问这个说去了偏厅,问那个说出了行宫,便随林静去骑马。进了山后,也不特定向何处去,由马自己走。此处山路幽隐,古树苍郁葱茏,留几许金阳泄转,阴暗处鸟啾虫嘶,郭长城走了半个时辰,只觉肩上重担已卸,轻快得飘飘欲飞。



晚宴后世子郡侯等另开一席,楚恕之也去了,郭长城先行回房,沐浴完后披衣而出,自月下长廊缓步而行。



夜风如锦,树影婆娑,提灯宫女在廊下穿行,遇见郭长城曲身问礼,待郭长城走过方起身。身旁王府的随从举灯,穿过院中小路,隔着墙听见那边沸反盈天,时有乐曲高高低低地传来。



郭长城问:“王爷还没回?”



“回王妃,王爷那边儿早传了话,要夜深了才回,叫王妃先歇息。”



郭长城应了一声,于回廊尽头现出一队人影,为首那人气势不凡,溶溶烛光下,臂上红巾一枝寒梅金光闪闪。



郭长城心想:听闻陛下有一心腹卫队,不过百余人。这百余人皆只听从陛下吩咐,有专司陛下起居出行的,也有专隐暗处保护陛下安危的,更有专惩治恶人,以助陛下天下太平安定的,想必这一队便是随行陛下出行的了。




他们臂上所系红巾郭长城亦有所耳闻,此巾乃是火浣布裁成,而火浣布是从外国的火林山中,取名为火光兽的野兽兽织成。火浣布若有污垢,以火烧之,污垢尽数脱落如浣洗过一般。




这布向来难得,卫队中人也不能尽有,唯独卫队长及几个小队长能佩真正的火浣布,其余人是扯了其他红巾戴。



郭长城待那一队人齐齐地走了过去,才继续往前去。他一到院里,风起云拢,月光羞羞怯怯地退回云上,郭长城喉咙里痒,低低咳嗽两声,掌灯的劝道:“夜间风寒,王妃回房歇一歇吧。”




郭长城回房后,也实在困倦了,在床上半闭着眼小歇,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醒来听见窗外有走路声,眼一睁,看见楚恕之背着身在睡。楚恕之身形伟岸,如堤坝一般,郭长城看不见楚恕之的脸,轻轻地起来,走到床边。楚恕之睡着了,长眉也是沉沉压下来,在闭合的眼上投下一片阴翳。



郭长城没有动他,楚恕之警觉性很强,动他一下都可能将他惊醒。郭长城披上衣服,在房内枯坐也很无聊,便推门而出。



门外婢女面上一诧,掩上门跟在郭长城身后道:“王妃起得真早。”



郭长城精神奕奕,院中花木新簇簇地生长,嫩嫩的枝叶凝了欲垂不垂的圆润露珠,太阳堪堪露出个脑袋尖儿,大半个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正是个海棠初醒的美人儿。


“王爷昨夜几时回的?”



婢女笑答:“王妃歇下不过一刻钟,王爷便回了。”



郭长城暗叹自己睡得太早了些,忽听得有人喁喁私语。



“年末可真会来朝见?”


“你小点儿声,这是我姐姐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值听见的,错不了。”


“听闻他们部族之人皆悍勇无比,女子也如男子一般!”


“可不是,听说他们还有一位公主,以蛇为爱宠,夜与蛇同衾,日与蛇同食。”


“呀!这可是蛇!胆子也忒大了!”


“你小声些!张扬出去等着挨巴掌吧!”


郭长城并非有意窃听,只是隔着山石遮掩小路曲折,他此刻尴尴尬尬很是局促,对婢女摇摇头,折身回去。


楚恕之正要出门,见郭长城进来,忙道:“一大早去了哪儿?”


郭长城还未说话,三两人从旁涌上,附在楚恕之身后边商议边走下来。郭长城侧身让开,楚恕之到郭长城身旁后脚步一顿,抬手拂开郭长城面上一络散发,温声叮嘱道:“你先用早膳,要出去也要多些人陪。”




郭长城抿嘴笑着点头,目送楚恕之等人出去。



猎场布好,狩猎者除皇子侯爵外还准许女子下场。本朝尚武,好些年前出过一位女将军,姓楚,是楚恕之的先祖。



骑射之术郭长城只会骑,不会射,因而留在场上。楚恕之等人轻装上马,一列长龙四分五裂,往不同方向去了。郭长城见楚恕之不急不缓地夹在四五个人中进了林里,这才收回目光。



郭长城正襟危坐,却感一束目光垂落在他身上,目光的主人居于高位,是世间最尊敬尊贵的人。郭长城侧身低头,皇帝笑道:“平西王妃可是不好骑射?”



郭长城如实以答:“回陛下,臣自幼体弱,疏于骑射,非是不好此术,实乃技艺不精。”



皇帝此番出行,皇后并未随行,而是惠妃跟随而来,她侧首微笑,美目似睁非睁,若三春桃花,红唇欲张未张,意绵绵如蜜糖。



“王妃可得多向平西王讨教讨教,”惠妃看上去常有睡意好似不大精神,然而出口话语却爽利直接,“王妃身子单薄,略习一习武,也可强健身体。”



皇帝转过眼看她,惠妃解下鹤氅,露出一身骑装,下台赴猎场,皇帝嘴边转开笑意。



皇帝又道:“王妃上回病了有一个多月,平西王关心得紧,请了几位御医会诊。平西王回京五年,行事风流不羁,难得见他如此上心。”



郭长城忙道:“多谢陛下……”



皇帝眸光一凝,郭长城如芒在背,气都不敢大声出,过了许久,皇帝复笑道:“王妃是男子,平西王府无所出,平西王无后为继,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郭长城自知人微言轻,这等干系王府子嗣的大事不敢妄言,因此垂着头沉默不语,皇帝便朗声笑道:“王妃年岁尚轻,这事,是朕提得急了。”



一言轻轻带过,便不再提,狩猎后晚宴上,皇帝赏下了块肥嫩的鹿肉给郭长城。楚恕之当时不动声色,回了王府才问明缘由,听到无后为继四字,嗤笑一声,转而又打趣郭长城:“王妃何时为本王添丁啊?”



郭长城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楚恕之,楚恕之也看着他,眼睛慢慢睁大,眼里荡漾暖暖笑意:“你又脸红了,你怎么总是脸红?”



郭长城吭哧吭哧半天答不出话,楚恕之瞧着这样子,伸出手摸了摸郭长城的脸,郭长城面上作烧,连着耳后也红彤彤了。楚恕之像是无奈的,又纵容着地说:“面皮这么薄。”



他这般说了一句,此后存心练一练郭长城的胆子一般,带郭长城与会赴宴的次数却是多了起来。这日天还未亮,郭长城迷迷糊糊地听见零碎的脚步声轻轻,意识犹如鸿蒙初开一道微光,很快又归于混沌。



楚恕之推醒郭长城,郭长城还困着,那时候天也才蒙蒙亮,楚恕之洗着手道:“连夜抓了新鲜的黄鱼来,我们先尝个鲜。过会儿我要上朝,林静一早就来,你把我书房里那方徽墨拿给他。”



楚恕之在无旁人时一贯以你我称,郭长城已经习惯了。早上的黄鱼很是香嫩可口,郭长城吃了一大碗,又单喝了两碗鱼汤,放下碗不久,林静便上门了,郭长城将墨给他,林静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郭长城不多时头晕眼花,冷汗如雨,回床上一躺,发起了高热,伺候的奴婢慌的六神无主,请了大夫来,忙命人去等楚恕之出来通告一声。



郭长城腹内如焚,眼皮如胶,口中发麻,昏昏沉沉不知年岁,只觉有只手拽着他的脚往地下拖。



橘红火光在头顶上烧,又有一只手从火光中伸出来抓着他的手腕向上拉。他累得赫赫喘气,一道苦涩的汁水从口舌间汩汩流进喉口,那拽着脚的手力气渐弱,他整个儿人向上一浮。



一病月余,楚恕之带郭长城去拜佛,请了一个平安来,因楚恕之说是有人施咒加害于郭长城。郭长城也就顺水推舟地当做是了,平日里也极认真地诵念。



端阳日很热闹,郭长城瞧了一上午的好玩意儿,午饭后,楚恕之带了一行人来郭长城房里,五个婢女各挎一个篮子,篮子里依次是石榴、葵花、菖蒲、艾叶、黄栀花,还有一个婢女捧着一个瓷白的瓶子。



楚恕之拿过瓶子,对郭长城笑道:“本王看你身体实在弱,今日给你五瑞,助你辟除不详。”



他把篮中花草依次插入瓶中,郑重其事地放在房内,转身笑着要带郭长城出门去走马较射。赵云澜他们已在郊野多时,看见了楚恕之便笑。沈巍也在,他一袭青衣,如秀竹挺立,马儿亦步行稳健,从容得很。



林静擦着汗问:“王妃可是打好了?今日跑一跑,发出汗来,比吃十天的药还管用!”

他拉着郭长城一道跑马,郭长城痛快地出了一身汗,比困闷在府中精神好了十倍。



天气逐渐热起来,这日荷花池里已探出几个花苞,楚恕之叫人从库房里搬出小舟来。午饭后,和郭长城一道登上小舟,亲自摇撸,把小舟飘飘荡荡摇到荷叶从中。楚恕之拿剪剪了一朵荷叶下来,荷叶翠绿滚圆,楚恕之把荷叶往郭长城头上一放,笑道:“给你挡太阳。”




他又剪了一朵荷叶,躺下来,覆在面上,懒懒道:“我歇一会儿,你莫要吵我。”



郭长城摘下荷叶,看了看被一大朵荷叶盖住脸的楚恕之,便去揭荷叶,楚恕之睁开眼,看着郭长城不出声。郭长城轻轻问:“王爷,荷叶不扎脸么?”



楚恕之叹息一声,将郭长城拽入怀里,舟子晃动,水声晃荡。楚恕之把荷叶罩着两个人的脸,摸了摸郭长城的耳朵,道:“不扎,歇一会儿。”



光透过荷叶也成了翠绿的光,脉络分明的荷叶上细毛白绒绒的。郭长城转过头,把脸对着楚恕之,闭着眼慢慢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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